蘇繡產生于素有“人間天堂”之稱位于長江下游江蘇南部的蘇州。為什么這一民間工藝會產生于這一地區,她是如何得以興盛的,這一問題似乎很少有人去探索,要么囿于蘇州歷史談蘇繡工藝,抑或流于泛泛而談蘇繡歷史,很少甚至沒有人從中國這一長河歷史中,從文化的視角去探究她的歷史發展脈絡。
早在上世紀50年代,精美的蘇繡藝術品就經常作為國禮贈送給各國領袖和政要。2006年5月,經國務院批準,蘇繡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11年,蘇繡又與湘繡、蜀繡、粵繡一起,啟動聯合申報“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工程;這說明蘇繡藝術在歷史傳承、創造財富、技藝、審美、女紅文化等方面具有重要價值。
蘇繡藝術歷史傳承價值
蘇繡藝術是比較特殊的文化形態。作為手工技藝之一,她既是一種技術,又是一種藝術,從遠古時代便已萌發。千百年來,她以活態方式不斷演化發展,與江南人的真實生活緊密交織,經世代相傳,不但從初的單線辮股勾勒輪廓,發展到今天變幻多姿的各種針法,經歷了由簡到繁、由粗到細的漫長過程,形成豐富多彩的藝術表現手法,更凝結著江南地區的民情風俗,自然積淀為一種獨有的地域文化記憶。作為一種根性文化的載體,蘇繡藝術飽含著彌足珍貴的文化信息。蘇繡經典蘊藏著江南基因、江南藝術精神,代表的是詩意江南的文化品味:精致、柔和、素雅、秀美。
蘇州民俗博物館藏有不少蘇繡小件,在結集出版前曾恭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中國民間藝術家評委張道一先生作序。老人饒有興趣地欣賞著活色生香的刺繡活計,由衷地寫下這樣一段文字:“如果單獨看一件繡品,不論從外廓式樣還是刺繡紋樣,及至上面的繩帶和流蘇,都是精工巧做,顯示出一種意匠之美。紋樣的題材內容大都含有吉意,給人祝福,有的繡上詩句,更是豐富了它的文化內涵。如果將眾多的繡件匯集在一起,不僅相互搭配非常協調,而且聚成一個獨特的生活氛圍……那些精致的繡品,像是一顆顆的寶石,點綴著人生,成為生活的亮點”。
由于蘇繡藝術是一種表現為江南人群體心智的文化創造,也是江南人自我體認的重要標識之一,因此她可以穿越時空,供一代又一代人享用,具有重要的歷史傳承價值。雖然社會的歷史文化大環境正不斷發生變化,但作為后人,當緊隨時代,適應新的需要,在動態傳承蘇繡藝術過程中,不斷創新、演進。作為江南文化的基因存在,蘇繡藝術永遠屬于江南,并會不斷讓人體驗到新的愉悅與欣喜。
刺繡是中國的傳統工藝,有著悠久的歷史。還在四、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時代,各個部落將自己所崇拜的某種動物或自然物畫成圖像,作為各自部落的標記,即“圖騰”。“圖騰”開始時刺刻在人身,后稱為“紋身”。隨著麻、毛、絲等衣物的出現,就將刺在身上的“圖騰”紋樣,刺繡在衣服上。春秋戰國時期,“衣必文繡”,刺繡在服飾的應用已經很普遍。明清以后,各地生產的刺繡品,逐漸形成不同的風格,以其獨特的面貌著稱于世。此時刺繡工藝已發展成熟,形成了蘇、湘、粵、蜀四大著名地方繡種派別,合稱為中國“四大名繡”。創造除了各具特色的刺繡藝術奇葩。
刺繡是一種在織物上用各種線料織出種種不同圖案的工藝。根據各種古墓出土的帛畫和刺繡等實物可知,遠在3000多年前的殷周時代,中國就已有華美的暗花綢和多彩刺繡。目前在河南發現的商代刺繡實物,是中國早的刺繡工藝品。這種刺繡花紋為菱形紋和折角波浪紋,在花紋線條的邊緣使用加絞拈的絲線,工藝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
西周(公元前1100-前771)的刺繡印痕發現于陜西省寶雞茹家莊的西周墓中。這種刺繡采用今天還在使用的辮子股繡的針法,運用了雙線條,線條舒卷自如,針腳相當均勻齊整,說明刺繡技巧很熟練。
南北朝時期,佛教傳入中國的同時,佛教文化也大量在中國盛行,在此背景下,大量刺繡佛像隨而產生,從此,以觀賞為主的刺繡工藝有了新的開端。刺繡主題從鳥獸花草擴展至人物描摹、山川地理、星辰天象等,寫實刺繡增多。開始有二三色漸濃漸淡的繡線相間,以達暈染效果。由于三百年間社會一直處于分裂割據狀態,刺繡工藝受到戰亂的摧殘,局部地區及局部品類,如南朝時的江南地區發展起來,以及三國時的蜀錦著名于世。
隋唐五代的針法有了新的發展。這是一個技術運用和藝術表現綜合融合的發展時期。刺繡工藝發展為繡制生活用品以及觀賞性藝術品兩個方面。在服飾上,刺繡與彩繪、金銀線繡、珠繡、印染等相結合,使服飾無比華美,在貴族間爭斗艷,奢靡炫耀。在這一時期的色彩善用分層退暈搶針方法設色。裝飾題材以花草禽鳥搭配而成的圖案,其構思風格融合壯麗與秀美、傳統與當代、本民族與外民族的圖紋。
新中國成立后,隨著經濟體制改革、開放程度提高,流通渠道暢通,蘇繡創新空間有了更大的發展。首先在農村進行了一場以家庭聯產承包制的改革。從此,生產方式開始有了新的大變化,農民逐步從土地上解放發出來,種田方式也有了根本性的轉變,他們有了更多支配自己時間和行為的權力。隨著改革從農村轉向城市,開放度增加了,對外的聯系也增多了,東西方文化逐步在中國包括農村融會并開始被農民們所接受,并試著自身闖入市場。這時,一批繡娘從田里走了出來,并將平時母手師心傳承的刺繡技術拿出來,光明正大地作為一份手藝開起張來。于是,跑供銷的跑供銷,專門進行制作的制作,蘇繡作為商品在進入社會化過程中,有了明確的分工。
由于經濟利益的驅動,加上當代科學技術的日新月異,人們對刺繡技藝的創新不斷涌現。雙面繡、三面繡的出現正是這種創新的結果,雙面繡是在一塊底料上,一針同時繡出正反色彩一樣的圖案的一種繡法。它和單面繡不同,單面的繡法只求正面的工致,反面的針腳線路如何則可能不管,而雙面繡則要求正反兩面一樣整齊勻密。
現如今,蘇繡技藝越發精湛,蘇繡的工藝要求也越來越嚴格。具有順,齊,平,勻,潔的特點。順是指線條挺直,曲線圓順;齊是指針跡整齊,邊緣無參差現象;平是指手勢準確,繡面平服,絲縷不歪斜;勻是指針距一致,不露底,不重疊;潔是指繡面光潔,無墨跡等污漬。蘇繡技法也越來越多樣性,從原來常用的十多種增加到目前的四五十種,有錯針繡、亂針繡、網繡、滿地繡、鎖絲、納絲、納錦、平金、影金、盤金、鋪絨、刮絨、戳紗、灑線、挑花等等,“仿真繡”更是傳譽中外,開拓了蘇繡嶄新的一頁。使現代蘇繡藝術品更具感人的魅力。蘇繡的用途也越來越廣泛,主要包括生活和藝術裝飾,如服裝、床上用品、臺布、舞臺、藝術品裝飾。
現代蘇繡藝術在傳統蘇繡藝術的基礎上,結合現代人的審美意識和生活需要,又挖掘了更多的潛在的表現方式。現代蘇繡藝術在色彩運用上的特點主要是色彩細膩,明快不俗,和諧統一。繡品在保持歷代刺繡色彩風貌的同時,進一步挖掘出更多更廣泛的題材用于蘇繡創作,因而色彩的表現領域也變得豐富多彩了。現代蘇繡藝術在表現形式上日益完善。從初的單面繡發展到現在的雙面繡、雙面網格繡、手工十字繡等,與傳統蘇繡形成了對比。
隨著時代的發展和創新,現代蘇繡在表現風格上達到了形象逼真,生動細致,凝重沉穩,古樸典雅的藝術境界,產生了富麗而不輕浮、華貴而不妖嬈的藝術效果。
現代蘇繡藝術是在傳統蘇繡藝術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因此,了解傳統蘇繡藝術的發展是為現代能夠更好地運用蘇繡技法而服務的。